顾且安

【兔赤】女经理

*赤苇单性转

枭谷学园排球队新来了一位女经理。

木兔听说后踮脚扒着窗栏往外看，大脑袋占了两人位，猿杙和木叶一左一右，牢牢占据次佳位置。

“干什么，还练不练球了。”小见捡起排球砸向木兔的屁股，他只能看到一堆运动系男子的背部，很不爽。

“别急嘛，我好像看到了！”木兔说，“比白福高，很白，短发！”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小见说，“行不行啊，不行我来看。”

“呃！白福发现我们了，快跑！”木兔感受到一阵压迫，马上跑回球场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木兔你好怂——”木叶和猿杙跟在身后边跑边喊。

“快点快点，要来了！”木兔把皱起的衣服扯好，抱了颗排球掩饰兴奋。

白福一脸神秘地推开大门，把掌心拍响，眼神扫过木兔时多停了两秒，“这是枭谷新来的一年级经理！”

闹哄哄的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啪嗒——木兔手中的排球掉到地上，咕噜噜滚到新经理的皮鞋前停住。

一年级后辈穿着整齐校服站在门边，齐肩短发下洁白衣领一丝不苟地立着，拉链拉到最高。她捡起排球，三两步走到木兔身前站定，弯起一侧别在耳后的纯黑头发落下细碎几缕，看起来和镜框下显眼的长睫毛一样轻盈。

“你的球掉了。”漂亮经理嘴角微微翘起，双手把球递过去。

“哦…哦！谢谢你嘶！”木兔盯着她扎紧袖口下的精致腕骨和葱白细指，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他嘶嘶吹气，赶快也双手接过球，紧紧搂在怀里。

木兔心怦怦乱跳，好漂亮的经理，喜欢。

后辈重新站回白福身侧，嘴角变得平平：“大家好，我是一年a班的赤苇京子，初中时当过二传手，很高兴能成为枭谷的经理之一，请你们多多指教。”赤苇的声音并不大，细细的，有种山泉般的清冷感。

木叶用胳膊肘戳了戳木兔的腰，挨过来悄悄说：“高冷黑发，是我的菜。”

“冷吗？”木兔也悄悄的，“刚刚她还对我笑了。”

“得了吧，见到她你连球都拿不稳，丢人。”木叶哼了一声，转头问小见什么时候一起去要新经理的联系方式。

本来就是笑了嘛，木兔无意识扣着球皮，正好是经理递过来的那一块地方。他又把目光投向赤苇，对上森绿眼眸，赤苇定定看着他，木兔就跟被粘住似的无法移开视线，眼睛变得酸涩。直到好一会儿赤苇把目光移开后，木兔才用力眨了眨眼，挤出一点水花。

他想，赤苇也是我的菜。

被勒令训练结束才能要line的众人在队长宣布解散的瞬间齐刷刷往新经理方向看去。

赤苇刚搬来一箱水放在椅子下，袖子卷起堆叠至胳膊肘，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臂，她正在拿着小本子记东西，眼睛低垂很认真的样子，自成一副淡雅的画。

一群人对着长椅方向排排站，你推我我推你，像一群东倒西歪的列兵，没人敢打破这一场景。

“你去。”小见努努嘴。

“你先去，我就去。”木叶默默后退。

“不是你的菜吗，快上啊木叶。”猿杙挡住他的退路。

“总感觉现在去会被讨厌的。”木叶摇摇头，

“对了，木兔呢，让他先去，他不是都看呆了吗。”

“他已经去了。”鹫尾说，“正同手同脚的走。”

木兔深吸一口气，他根本没听见朋友们在说什么，只认为现在不去要联系方式会后悔一辈子。直到站在赤苇面前，木兔脑子里还是空白，不过被绿色眸子一看，立刻就变成一片疯长的草原。

“打扰了呃，那个就是…”木兔努力控制舌头朝希望的方向移动。怎么舌头不能像腿一样听话，让它往哪动就能往哪动呢，难道他需要锻炼一下舌肌？

“什么？”赤苇放下本子，木兔迅速一瞥，看见上面娟秀的字工整写着他的名字。

木兔心咚咚狂跳，好漂亮的字，好喜欢。

“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木兔低头盯住赤苇小巧的鼻尖，是谁说紧张时不要盯着眼睛看，为什么他看哪里都没用，心脏要飞出来

了。

“好啊。”赤苇从制服裙子里摸出手机，上面垂着张开短短四肢的粉色圆球。

“是限量款吧啵酱吗？”木兔眼睛一亮，他的手机上也挂着吧啵酱，是红色的，家里书桌上还摆了一排，但没见过这款。咦，手机呢？

木兔摸了又摸，裤兜翻出垂在腿侧，他想起手机还在运动包里，而包被他存进柜子里了，急得冒出一头汗，竖起的头发耷拉下来。

要搞砸了。

“对，上次限量抽选1000个正好中签了。”赤苇递过一条毛巾，“木兔前辈请用，运动后要及时擦汗。”

木兔把毛巾搭在脑袋上没有动，支支吾吾解释：“我手机放在储物柜里了。”

“没关系。”赤苇好像看出木兔的紧张，伸手虚扣住木兔手腕，大拇指抚过掌根向上推，拿笔写下账号。

木兔觉得很痒，笔尖落在手心，比蚂蚁爬过还不紧不慢。赤苇的手好小，细长五指张开才勉强环住自己的手腕，指腹凉凉的，贴在虎口像躺在荷叶边缘的露珠，轻轻摇晃就会掉入水中消失不见。

啊，消失了。

赤苇嘟起嘴巴吹干笔迹，抬头朝木兔微笑：“好了前辈，您回去加这个就行。”

木兔心跳得要从嘴巴里蹦出来，赤苇吹气好温柔，更喜欢了。

“好！”他还想说些什么，“可以麻烦……”下一秒木叶带人呼啦啦涌上来，撞了下木兔的肩膀对他使了个干得漂亮的眼神，然后也开始依次要赤苇的联系方式。赤苇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又立马被周遭热情淹没。

木兔寡不敌众，被挤到球场里，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他捏紧拳头恨恨咬着嘴巴，真讨厌，明明是他先来的，又赶快把手张开以免字迹糊掉，还好，漂亮的字母还好好呆在手心。

木兔自己抛球扣球捡球，足足扣完了两推车的球。体育馆慢慢安静下来，他用毛巾擦掉汗，回头一看，围绕在花朵身边的蜂鸟一个个退却，诺大的场地里只剩下两人。

木兔终于等到了机会，大步走上前在赤苇面前站定，赤苇显然有些疲倦叹了口气，把眼镜往上推，换上一副完美无缺的表情重新抬眸向木兔晃了晃手机，“刚刚木叶前辈把我拉进排球部群聊，我已经向您发送了申请，所以前辈回去直接确认就好。”

“噢！”木兔想到自己在群里的id，烤肉山大王，早知道换一个帅气的了，一指王牌怎么样？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木兔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认真看向漂亮经理，“赤苇，我还有别的事想拜托你。”

“您说。”

“能不能拜托你当我的二传手，木叶逃跑了，但我还想再练一会扣球。”

赤苇森绿色的眸子微微一滞，富有教养的微笑也破开些许裂痕，她以为会和以前一样，是一些关于书店和咖啡馆的邀约。

木兔很耐心地等待，手藏在身后做手指操，觉得她一定会答应这个请求。

赤苇慢慢转过身，背对木兔将外套脱下，露出一对匀称白皙的小臂和纯棉校服下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脯。她推着球框走到网边，从中拿起一个抛在手心转圈，“来吧，木兔前辈。”

木兔助跑起跳，球正正好好停在最高处，肌肉形成记忆顺着威力最大的轨迹鞭打，爽快扣到对场压线飞出，角度、路径、分毫不差。

“真是个好球！”木兔落地后马上看向赤苇，“第一次就能传出这么舒服的球，赤苇好厉害！”

“谢谢前辈，看来刚刚记录的数据比较准确。”赤苇抿着嘴巴，没有过多激动的表情。

“什么数据？”

“前辈的助跑步数，打击点高度，扣球方向，落地习惯之类的。”赤苇说，“不过只用眼睛看还是有误差，刚刚那球是不是传高了一些？”

“没有，正正好！”木兔凑过去，“原来经理要记这么多啊，那你需不需要记身高体重胸围什么的，我可以告诉你！”

赤苇飞快偏过头咳嗽一声，“这个不用。”

“噢…”木兔退回四号位，伸手要球，“再来一个！”

赤苇源源不断传出稳定的球，从4号位，到3号位，再到2号位，他们配合的一直不错，木兔甚至一时兴起从后排起跳要球，当然没成功。

赤苇低头看自己发红的掌心，力量不够，准度也不够，当然，就算能力达标也不可能一起比赛。但起码，能近距离看到这个人了，不是远远在看台，不是努力挤到场内，不是追出去时看到上巴士的背影，而就在这个球场，两个人，圆一场梦。

木兔感觉到从侧方射来的，不加掩饰的，在身上停留的视线，赤苇始终保持着仰视的姿态，他的仰视一点也不卑微，精致如绿宝石般的眼睛源源不断传来灼热的力量。

在只属于一人的注视下，木兔跳得更高，挥臂更快，扣球更猛。

木兔越打越兴奋，转头看见赤苇手撑膝盖，眼镜滑落到鼻梁下方，头发一缕一缕黏在脸颊，累极了的样子。然后直起腰把球平举身前，手腕发力准备继续上抛。

从来没有人陪他加练还毫无怨言，木兔一直知道，自己对排球的执着远超常人，因此需要双人练习的时候，总是不能尽兴，就连好朋友木叶，也经常在传了50个球后就想办法溜走。

木兔心跳渐渐从运动中平复下来，他喜欢赤苇喜欢得不知说什么好。

“不打了！”木兔止住她的动作，“我来捡球，你先去旁边休息吧。”

赤苇坐在椅子上举起水瓶小口小口啜饮，看木兔跑来跑去，手上夹了五六个排球，连头上都顶着球，一下就把球框填满了，她没忍住轻轻笑了。

“走吧！”木兔顺手接过女孩的包背好，自己的包挂在头发上摇摇晃晃，“我送你回家吧！”

“对了，你家在哪来着？”

赤苇攥着手机走在内侧，他习惯在路上听歌，可现在耳边只有木兔哼地不着调的小曲。

“赤苇，周末要不要来我家？”木兔开口，眼睛不住往赤苇手里瞟。“我家有一个柜子专门收藏吧啵酱，各种年份都有，你想去看看吗？”

原来是这样，赤苇笑了笑自己荒诞的想法：“可以啊。”

木兔听闻更加滔滔不绝，从便利店买到的第一个吧啵酱到比赛拿到名次和奖牌一起送到手中的吧啵酱，一直追溯至他攒两个月零花钱高价收来的纪念版，最后补充：“但是还是没有赤苇的那个！”

赤苇举起手机张开手指，粉色吧啵酱蹦蹦跳跳弹出来，“前辈这么喜欢的话，可以送给您。”

“不用不用！”木兔摆摆手，这个学妹人也太好了，好到他无敌爆炸程度的喜欢，“赤苇，你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说这话！”

他神秘兮兮竖起手指，“你知道这个吧啵酱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很贵！赤苇可要好好收好，小心不要被骗走了更不能被抢走了，要不然我每天送赤苇回家吧。”木兔越说越激动，包快要掉下来，被赤苇一把抓住带子。

天渐渐暗了，他对上学妹蒙上云翳的绿眼睛，一下子安静下来。

“应该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赤苇说，利落拆下吧啵酱塞到木兔手里，“如果前辈因为这个理由要送我回家，那还是把它给您好了。”

如果守点报名、用遍各种玄学获得的吧啵酱，换来这样一句说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的提议，那还是送给需要它的人吧。赤苇一点点的留恋在接触木兔亮起的眼睛后彻底消失，她夺过自己的包背好。

木兔捏着想要好久的吧啵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之前也因为莫名其妙惹姐姐们生气向木叶求助，木叶说这种时候要先道歉，然后打直球。

打直球是什么意思，打小斜线不行吗？木兔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复的，被笑了一通后他明白原来就是说出心中想法的意思，好吧，一字一字复述心底的话，这种程度他还是很擅长的。

“对不起赤苇，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而送你回家。”木兔将吧啵酱重新递给赤苇，“是因为喜欢你，如果不是男朋友的话，每天送女生回家很奇怪吧？”

“所以赤苇可以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木兔悄悄低头看身侧学妹的表情，太暗了，什么也没看清，他有些慌张，果然还是太突然了吗？

“对不起！是我太冒犯了对不起！这样突然很奇怪吧？赤苇别觉得我是坏人啊，你、你就当没听见好吗！”木兔结结巴巴说完，捧着吧啵酱的手还停在半空。

“可是我听见了。”赤苇说，轻轻勾住圆环，手指蹭着掌心。

“是您的话就不奇怪。”赤苇长久注视眼前头发凌乱表情沮丧的木兔。

那次也是这样，木兔输了比赛，正被队友围在中间揉头发安慰。人群渐渐散场，身旁观众看了眼手表口中叫着让一让往外跑，赤苇站起身想要走到更前面的位置，被人一撞长裙系带勾在座位旋轴上，赤苇扭头去解，但因为卡在里面手够不到，更糟的是，总有人从她身边走过碰到椅子，系带越缠越深，长裙渐渐有下落的趋势。

赤苇不敢动了，双手牢牢攥住裙子，夹紧双腿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地面，默默等着人群走光。

就在这时，刷——划破空气的声音，赤苇抬头，看到难以忘怀的一幕。

木兔单手撑住观众席栏杆，金澄眼睛看向她，左腿一蹬腾空而起，乱糟糟的头发肆意飞扬，侧翻跳过障碍，大步跨过台阶转到她身后，一阵窸窸窣窣，裙带被解开了。

谢字还没说出口，木兔已经跑向出口，只剩一个小小的背影印在眸中。

能在自己低落时，在一群人中看到需要帮助的对象，并且马上飞奔过来施以援手，最后什么也不说就走了的人，某种意义也不是常人吧。

赤苇重新挂好吧啵酱，歪歪脑袋，“木兔前辈，我答应你了。”

“不过木兔前辈，您要不要先把嘴巴闭上？”

第二天木兔牵着赤苇的手出现在排球馆里，迎着队友们错愕的目光，木兔看到小见做口型说怎么回事，他偷偷回头去看赤苇线条优美的侧脸，下一秒感觉手心被捏了捏。

赤苇开口说话，声音比自我介绍时暖和许多，像小猫挠在心口。

“大家好，我是木兔光太郎的女朋友，赤苇京子。”